Saturday, November 1, 2008

送子鸟 When a baby comes

不久前的一个傍晚,邻居约翰老头又开车出门去兜风。见我在室外上串下跳地打篮球,便停车走过来,问我老二是否快出生了。说是早晨看见那只大鸟已经神气地站到我家房顶上了,觉得是好征兆,于是过来问一句。几句话让我直乐。

他说的这只大鸟,今年夏天以来就一直在我家后面的草坪上徘徊,傍晚里经常看到它一声不响地沿着水边走过去、走过来,直到天色昏暗以后才飞走。知道我太太有孕以后,邻居们都开玩笑,说这是送子白鹳派来探路、观察胎儿生长状况,掌握送子时机的。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鸟,反正老见它来了去,去了来。下面它这张照片,记不清我是什么时候在阳台上用手机拍下来的。

平时常听人说,小孩子和父母最纠缠不清的,大概就是“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按西方的迷信,白鹳(Stork)是幸福和繁荣的预兆,白鹳送子的传说,据说起源于荷兰和德国北部。很多世纪以来,西方的父母在回答孩子“我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时,就用白鹳送子来避开让人头痛的早期性教育。又因为鹳一般总爱在较高的地方筑窝,包括在房屋的烟囱上,所以也有鹳将小孩子通过烟囱送进家里的说法。婴儿小时候脸上和身上常有的一种红斑痕,也有“鹳叮咬”(stork bites)之称。

中国送子求子的各种风俗传说,象什么观音送子,麒麟送子,泰山娘娘送子,都只到怀胎为止,最后一步,没了,留给父母们去胡编乱骗。可怜的父母们被孩子逼的无奈,只好说什么小孩子是垃圾堆边捡来的、妈妈做梦做出来的、山里大树上长出来的、小鸡窝里孵出来的、河里飘来的、天上掉下来的。没有一个流行的经典答案,就会有李小子质问父母为什么隔壁的王小丫是爸爸妈妈用糖捏的而自己却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我还记得自己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听父亲讲了很多西游记里的故事。父母曾经告诉我,小孩子就象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一样,是从大石头里蹦出来的。父母的忽悠,让我那时常常想小孩子和孙猴子究竟是怎样从石头里蹦出来,为什么蹦出来的小孩子不是孙猴子,孙猴子不是小孩子,也还想如果自己当初一下不注意,蹦出来成了孙猴子,那还有没有爸爸妈妈?想起孙猴子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就一阵阵紧张。但想起孙猴子的神通广大,又羡慕的不得了。

自己的大女儿到问这种问题的时候,我很幸运的发现自己不需要再面对这个问题了。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标准答案清楚得很,就在小朋友都喜欢看的动画片DUMBO里面。女儿很小就接受了小孩子是鹳先生(Mr. Stork) 送来的说法,看着鹳先生们在疾风暴雨中挨家挨户传送婴儿的时候,她只是担心如果这大鸟认错了人家,那不是会把爸爸妈妈给搞错了吗?如果大鸟来的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哪小孩子又会不会在风雨里饿坏了?当然,也会奇怪为什么她就没有一双会飞的耳朵。

这送子鸟的传说当然当不得真,但在和约翰老头闲聊后不几天,却有了一次有趣的巧合。

我家后面的小湖,平时很清静,来往的野禽并不多,基本上是些常住户。每年下来,湖边的住户们基本上对湖里的每个“家庭”都很清楚。比如说哪家树下的几个蛋是哪对“夫妻”下的,哪一“家”有三个小鸭,哪一“家”有五个小雁,哪个“单身汉”是一直“未婚未娶”,哪个“单身汉”是因为家里的蛋被别的野鸟吃掉、“妻子”悲愤离去后沦落为“单身”的等等。

上上个星期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睡懒觉起来坐在厨房里往外看,发现屋后的草坪和水面上一反往常的冷清,竟然有了大群大群的“客人”。睡觉的、寻食的、散步的、游水的、站岗的、发呆的都有,好不热闹。看它们在碧水翠柳中悠闲逍遥的样子,自己马上觉得心情一阵舒坦。和太太闲聊一阵后,趁着兴致,找出很久不用的相机,把镜头、电池、磁卡什么的装好,轻轻的溜出扮去,拍几张照片玩玩。

可是没让我拍上几张,周末过来探望的老妈就在阳台上召唤我回家。纳闷中回到室内,老妈面无表情的一句话:不要紧张,华有些不舒服,你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一句话搞得我反而很紧张,竟然有些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感觉。不会吧,不是还有两周吗?老妈曾经是妇产科大拿,容不得我有丝毫怀疑。瞬时间我开始在家里腾挪闪跃,很快将太太催进车里坐好。出门前回头看看湖上满眼的野鸭大雁,不由心里心想,难道这些家伙真是来送信的?以防万一,又把刚放下的相机带上了车,才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一查,说没什么大问题,但看来小东西不愿再等了,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今天就上手术台吧!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的手里就捧着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那顺手带上的装配好的相机,也真正派上了用场。

从那天以后,家后面的水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清静。过去都快两个星期了,那天那些不速之客,却再也没来过。

送子鸟,送子鸟,看看当天拍的照片,觉得这次还真的有点象那么回事。如果不是这些鸟类的光临,我在产房里的时候就很可能是两手空空,小丫头初到人世的那些瞬间就很可能拍不下来了。